第42章

　　天色阴暗, 细雨已经接连下了很久。
　　成片的树木所落下的叶子已经被雨水浸得透湿糜烂，就算踩踏上去也不会发出任何声音。
　　仍然穿着忍装却没有戴护额的中年男人紧紧抱着怀里的包，站在原地的同时目光闪烁又不安地四处张望。
　　看上去大概是在等什么人。
　　但他不知道的是, 他在等的那个岩隐忍者已经永远都来不了了。
　　雨幕之中，纤薄刀刃上鲜红的血珠被雨水冲淡，顺着刀身的弧度坠进了地面上的水洼中, 融出了一片极不明显的红痕。
　　忍刀的主人在地面上不着痕迹地一踏。
　　下一刹那就已然消失。
　　潮湿的空气中没有任何查克拉的波动。
　　中年忍者心急如焚，他伸长了脖子往四周看去，昏暗到好似没有色泽的丛林中, 终于亮起了一点深沉的金色。
　　“岩——”
　　他的脸上刚刚浮现出喜色，一点乍起的刀光就已然后发而先至, 几乎顷刻间就枭下了他的头颅。
　　眼瞳中最后一瞬间所映入的是狐狸面具后一双冰凉的绿色眼睛。
　　头颅坠地, 男人空空如也的脖颈中鲜血如涌泉般飙射而出，染红了春野叶动物面具外的金发。
　　这是根部分配给他的任务。清剿带着忍村情报试图叛逃别国的忍者。
　　一身暗部打扮的春野叶弯下腰, 把木叶叛忍怀中抱着的包裹扯了出来。
　　“队长。”
　　根部小队的其他成员直到此刻才姗姗来迟地从树枝上跃下。
　　以学生的身份进入根部后, 志村团藏没有忽视这层名义上的师生身份，而是让下忍春野叶直接破格担任了小队长。
　　很多事情就不需要他自己来做了。
　　“大家清理一下现场。”春野叶把包裹里的情报翻了出来, 塞进自己的忍具袋里：“收殓尸体, 趁着暗部发现前撤退。”
　　很多时候根部的任务和暗部是相同或者相互冲突的。
　　比如说这个想要叛逃的忍者。
　　团藏想要他死得悄无声息，三代目火影则要求活捉回去, 再不济也要拿回尸体交给情报班。
　　具体是因为什么才会出现这样的分歧, 春野叶没有兴趣去了解。根部是团藏自掏腰包也要养的组织，每个月工资发得利落，报销时批得也快。只要钱给够, 让他能养好弟弟妹妹, 春野叶不在意自己到底在为谁打工。
　　等着队友用土遁掩埋了血迹，把尸体封进了卷轴内后, 春野叶就和他们一起离开了。
　　来的时候匆忙，回去就可以放松一点。毕竟现在光线很暗，他们和暗部的制服又基本一样，擦肩而过的话完全可以混过去而不被发现。
　　细密雨幕之中，正带着暗部队友准备对叛忍进行围追堵截的旗木卡卡西擦了一把下颌处的雨水，抬起头看到不远处瞬身而过的一支忍者小队，分配任务的话语忽然停顿了一刹那。
　　“前辈，怎么了？”
　　“没事。”旗木卡卡西收回视线，重新把心思收拢到了任务上。
　　大概是眼花了吧。
　　-
　　把情报和叛忍尸体交给了团藏之后，春野叶就可以下班了。他走出根部的地下基地，抬起头发现雨已经停了。
　　空气里弥漫着浸湿了的泥土和青草的气息，刚刚淋了一场雨的春野叶隔着面具吸了口气，觉得清爽多了。
　　就这么早点回去，然后把这身暗部的衣服换下去。虽然已经进入根部一段时间了，但春野叶仍然穿不习惯。
　　狐狸面具也是。
　　多少会挡一点视线。
　　春野叶跃上树枝，开始以瞬身之术在森林中快速穿梭。接近了村子里忍者聚居的范围内后，金发少年才从上面跳了下来。
　　“哟。”
　　春野叶背后传来了熟悉的声音。
　　他转过身，看到了正从森林阴影中走出的宇智波止水。
　　“没想到你这么早就进暗部了，小叶。”
　　宇智波止水微微笑着，开口就叫破了春野叶面具后的身份。
　　“我这个哥哥，现在反而被你落到后面了啊。”
　　“止水……”
　　春野叶摘下了狐狸面具，弯起眼睛，无可奈何地笑了一下。
　　“别这么看着我，还是聊聊你的事情吧。”宇智波止水找了一块比较大的石头坐下，同时朝着春野叶招了招手。
　　“这个时候，应该不会耽误你的任务。总之，我得帮你庆祝一下升任才是。”
　　“不用啦。”
　　春野叶摇了摇头，走到止水的身边坐下。风把他颊边柔顺垂下的金发吹起来了一点。
　　“说起来，我也没有给止水你升上忍的礼物。暂时就算扯平了吧。”
　　“你呀……”
　　宇智波止水好笑地抬起手轻轻扯了下春野叶的脸颊，“明明还是个孩子，却总是用大人的标准来要求自己干什么？”
　　明明还在可以任性的年纪才对。
　　春野叶任他去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前段时间，我抽到了一张去汤之国温泉体验的奖券……”
　　“是那个活动吧。”止水思考了一会后说道：“木叶不少的商家都参与了，据说特等奖就是这个。我也去试过，但只抽到了一支银苦无。”
　　宇智波止水放松地往后仰了一点，手臂撑在石面上。
　　“如果有假期的话，去汤之国休息一下也不错。怎么，小叶不想去么？”
　　春野叶沉思了一会。
　　鸣人是九尾的人柱力，不可能轻易离开村子的。但是带着小樱去应该可以。
　　团藏那边，只要这几天努力一点，把任务快速集中解决掉，大概就能空出时间来。
　　“还是去吧。”春野叶跳下岩石，站在地面上转过身，朝着止水所在的方向扬起轻松的笑容。
　　“即使身为忍者，人生里也不应该只有任务。是这样的吧，止水。”
　　并非是为了忍耐什么、或者成为某个人手中的工具才成为忍者的。
　　——而是希望家人能过上更好的生活。
　　“你能这么想真是太好了，小叶。”
　　宇智波止水也从石面上跳下来，揉了揉春野叶灿烂而柔软的金发，温暖地笑了一下。
　　“这样的话，我就可以放心你能照顾好自己了。”
　　止水知道春野叶和鼬都是才能出众的人，因此从不担心作为忍者的小叶。但是在生活这一方面，小叶对自己的关注太少了。
　　“有时候也要记得，你不只是小樱的哥哥，也是我的弟弟啊。”
　　宇智波止水并拢手指，轻轻点了一下春野叶的额头。
　　在成为别人的依靠之前，偶尔也可以依靠一下他。
　　“我知道的，止水。”
　　春野叶听出了止水的言下之意，仍然只是笑着戴回了狐狸面具。
　　“或许你可能不信，但我现在真的已经很幸福了。”
　　宇智波止水一晃眼睛，金发的少年忍者就已经消失在了他的视野之内。
　　－
　　回家之后，春野叶先是说起汤之国的名声，试探了一下小樱。
　　发现妹妹确实表现得很感兴趣，甚至会星星眼看着他希望他多说一点之后，春野叶心里就有底了。
　　一口气在根部把近期的任务全都接下，带着小队一起卷了五六天，终于拿到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带薪假。
　　返回家里的春野叶换上普通的忍装，摸了摸过来迎接他的妹妹柔软的粉色短发。
　　“去换衣服吧，小樱。”
　　“我们去汤之国玩。”
　　蓄谋已久、从天而降的惊喜立刻让小樱绽开了大大的笑容，甚至等到春野叶带着小樱走陆路踏上了汤之国的土地时，都没有完全退去。
　　“尼桑！”
　　趴在哥哥怀里的小樱挺直脊背，好奇地看向周围繁华的街景：
　　“这里就是汤之国吗？”
　　因为做活动狠狠宣传了一波的缘故，本来就很火热的汤之国更是游人如织。有很多带着孩子的，也有一些看起来就是忍者的。
　　“没错，小樱。”
　　春野叶把妹妹往上抱了一下，心里回忆起了做活动的汤之国温泉旅馆的地址，带着妹妹就朝那边走去。
　　很顺利地就兑换了奖券，在旅店当前台的年轻女孩看他们是自己来的、没有大人跟随，还特意给他们开了更为独立的房间。
　　推开屋门，春野叶迫不及待地解下随身携带的通灵卷轴，放在了桌子上。
　　作为忍者的好处就是可以把所有行李都放在大卷轴里，以压缩包的形式携带。但对于春野叶这种走灵巧路线的忍者来说，还是会感觉到有点累。
　　看到哥哥这样，小樱迈开步子走到桌边，手掌抓住卷轴的边缘，试探性地拽了一下。
　　很轻易就拖动了。
　　小樱看着多出桌面一截的卷轴，心里出现了一个更进一步的想法。
　　“嘿呀——！”
　　手臂用力肌肉绷紧，天生怪力的小樱轻轻松松就把卷轴举过了自己的头顶。
　　靠在椅子上的春野叶看到这一幕的瞬间就弹射起步，闪现在小樱的身后把卷轴拿了下来。
　　“小樱很厉害，但现在还没不能玩这个。”
　　春野叶重新把卷轴放到了妹妹够不到的地方。
　　“但是尼桑很累吧。”不明白为什么的小樱抓住了哥哥的衣摆，仰起小脸浅碧色的眼睛疑惑地看着他。
　　“如果我能帮到哥哥的话……”
　　春野叶笑了一下。
　　弯下腰把小樱抱了起来。
　　“抱歉，让你担心了。”春野叶单手拧开房门，“但其实还没有到需要小樱来帮我分担的时候。”
　　“哥哥是很强的。小樱记住这点就好了。”
　　春野叶怀抱着小樱走出房间，反手锁好了屋门。打算带着妹妹去吃点东西。汤之国的特色什么的。
　　走廊里没有和外界联通的窗户，又因为天色还早的缘故没有开灯。环境很是昏暗。
　　属于忍者的直觉让春野叶感觉到有点不对劲。
　　金发少年抬起眼睛，附近没有任何查克拉的波动，只有之前见过面的前台小姐托着烛台站在走廊的尽头。
　　某一个瞬间，似乎向他们投来了视线。